第175节

“是，那我们出去吧？正好给先帝好好做个法事。”青青一笑，随意的说道。
  “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铁家的记录明天应该就能到了；江仪家的笔记，可能还要几天。”少帝想想，他可是先帝亲自教出来的，他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
  “父皇，也许用不着笔记。”青青跟在少帝的背后，低着头，轻轻的说道，“笔记只能做佐证，对于我来说，有些想法其实已经证实了。”
  “我还是想面对面，看看他们想对我说什么。”少帝摇摇头，轻轻的说道。
  第434章 知情人
  第二天青青拿到了铁大人的笔记，一大箱子，里面有铁大人进京之前的办案手记，青青似乎第一次真的认识了铁大人的为人。她和小越，安安一块看。纯王在外头晃了一圈，还是抱着女儿过来一块拿了一本当成故事念给女儿听，不过念几句就要说一声罪过，但是能被铁大人记录的案子都是很有意思的，会发人深省的，他看进去了，把女儿交给奶娘，自己找了个地方窝起来去读了起来。而青青、小越和安安三人看的只有铁大人的越国公府案。
  这个案子他们已经很熟了，对着青青的白板，把越国公府地图，还有他们自己去检测的东西，加上铁大人的记录，他们就能找到很多十年之后根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那时的脚印。就算那时铁大人不会像青青那样的拓印，但是，能被刑部称为双璧的查案高手，他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是那简单的。
  “你们看到了什么？”青青看看铁大人画出场脚印叠加的样子，眉头深锁、她自己拿了一张大纸小心的按着铁大人的画先把最上面的那层脚印给画下来。放在白板上。
  “这不是来抢东西的。”安安抢答，指着那脚印，“你看，他们围成圈，应该是在看什么，然后边快的向一个方向跑，这是高手，对了还是一起的。”
  “这是军人。”小越轻轻的说道。
  “对，就跟杀铁大人的那些人一样，他们从高处落下，他们习惯了相互策应，所以步态一致，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要掩饰，于是这更像是一个小小的阵法，他们六人一组，进来后，就直接去找人了。”青青拿出铁大人案的那组脚印，放在一边，两组脚印果然十分相似。
  “是同一批人吗？”
  “不知道，但是受的同一种教育是一定的。”青青看着脚印，这个还真的不好说，因为她手上，并没有真的脚印来做对比。
  “有人知道铁大人手上有些什么证据，于是要杀了他。”小越看着青青。
  “铁大人会告诉谁，他有越国公府案别人不知道的细节？或者说，那时的他并不知道皇上想复查这个，他要威胁的，应该是，他知道某人与一些人有勾结，然后他要告诉皇上，当初的越国公府案里有案。”青青摇头，轻轻的说道。
  “那时铁大人最烦的，除乔家就只有西门家了。”小越查案子差点，不过官场他熟的。
  “为什么？”青青怔了一下。
  “那时是铁大人最倒霉的时候，记得吗？那时，你爹被停职了，皇上逼他重开西市，而他又没理由重开，拿你爹撒气。而那时，西门老太爷回京，除了跟乔爷交好，第二件事是让西门开去了大理寺，还有意与大理寺郭家联姻。这一切都表明，铁大人被老太爷放弃了。你说，你是铁大人，恨你爹还是恨自己的恩师，明明我得罪乔家，都是因为为了帮助西门开求亲啊！那么，他告谁？”小越说这个特别有自信。
  “不，我是他，怎么会弄西门直？弄死退休的西门直，对父皇有什么意义？弄死郭大人才是重点啊！”纯王摇头，本来在一边吃点心，看话本的纯王过来了，放下册子摇头晃脑。
  青青忙看向小越，她真不懂。
  小越看着纯王，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西门直退了，刑部还有西门再啊？”
  “西门再的岳家是孔家，与曲阜孔家有点关系，名门之后，这些年也是会来事的，这些年官声也不错，父皇对他们家可不讨厌。再说西门再又没儿子，搞掉他有什么意思？郭家就不同了，背后还有讨厌的郑家。真是一下子就倒了两家。”纯王摇头，看他们还看自己，又叹息了一声，“郭大人也是西门自的学生，实际上，弄掉郭家，除了郑家，西门家也要受累，毕竟，郭家是西门家与郑家重要的扭带，若不是郭家出事，西门开早就娶了郭家的败家女了。所以，那时打击郭家，才是重点。当然了，依我看，那个证据应该与西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不然，郭家倒台时，西门家也不会顺便踩一脚，一劳永逸了。”
  “大哥，你都有点不像你了。”安安张着小嘴呆呆的看着纯王。
  “我那是深藏不漏！”纯王有点得意的摇头晃脑。
  “大哥说得没错，铁大人应该是一石三鸟，面上对的是郭大人，但实际要打击的，应该就是西门老大人。而且那时，西门老大人应该也查觉了，不然，也不会那么从容不迫了。”青青可是记得那些人先去打工，再去偷鞋子。老头应该从铁大人或者西门开那儿听到了很多她的事，于是，他的准备做得很足。那么，他找的人是谁？当然，重点是，两组的脚印只能证明一件事，十年前的事，西门老大人是绝对的知情人。至少他是知道一部分真相的。
  “是不是应该派人去保护西门老大人？”小越看着青青。
  “来不及了，应该说，江大人一进京，也就代表着西门家在老家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了。”青青摇摇头。
  “要告诉西门大人吗？”安安抬头，有点伤感了，他是替西门开伤感，毕竟这些年西门开对他一直还不错，他想到西门开马上要失去家人了，有点替他难受了。
  青青对安安笑了一下，觉得安安是好孩子。自己又低头看起笔记来了。
  纯王呆了一下，扯了小越一下，“我妹妹怎么不说话？”
  “若是现在跟你说，你家的房子要烧了，你怎么办？”
  “回去抢东西啊！”纯王忙说道。
  “若是你在千里之外，我告诉你，你家房子正在烧，你就算马上跳上马往回赶，也来不及抢东西，你怎么办？”小越再问道。
  “那也比我回家家里烧光了，安安在边上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不过怕你难过，才没告诉你’’强。”纯王恶狠狠的说道。
  “你说得对，至少要为西门大人做点什么，至少，他为家人做了。”青青抬头，对着姹紫一点头。姹紫准备出去时，小越站起来了，“我去吧！”
  第435章 真相的一角
  “你去干什么？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纯王给了小越一个白眼，对姹紫说道，“去，出门随便找个人去把西门开喊过来。”
  “大哥，我们在逃命。”安安举着拳头恨铁不成钢。
  “哦哦哦，差点忘记了，你去跟西门开说，西门家危险了，让他赶紧回去。”纯王忙对姹紫说道。
  “等着报完信，你就回乔家去，跟晚樱做伴。”青青说道。
  姹紫低头一点，默默的退了一步，慢慢的出去了。
  “那谁照顾你？”小越忙说道。
  “之前也没人照顾。”青青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想想，“也不知道西门家有没有笔记，只希望老爷子有点后手。”
  “其实背后的真像你已经差不多了了吧？”小越看着青青。
  “其实你也差不多了吧？”青青还是笑眯眯的，深深的看着白步，想想看，“其实这件事，中间还是有些不对的地方。”
  “姐，要不，你跟我聊一下。”安安蹭过来，一脸笑，想想看，“我想听。”
  “妹妹，我也想听。”纯王忙说道。
  “这件事是三十年前种的因。”青青轻叹了一声。
  三十多年前，西门直对于自己四十岁了，还没能进入刑部或者大理专寺，老爷子真的挺急的。但是他这种老官油子也知道，皇帝不会让他去刑部了，这事他还真的不能急，因为他再官油子，也知道这个皇帝不干，他再急都没用。
  他只能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本事。因为与乔爷关系还不错，开封府的业绩挺好的，结果呢，他就一直在开封府了。你反正做得好，就一直做吧！这时，西门直能怎么办？换一个方式，引来先帝的注意才好……
  “一件赃物？就撬了柳家？”纯王想想看，有点不敢致信。
  “去，做得还是有点糙啊，这事儿搁我……”安安抱着手，自己畅想着。
  “搁你还不如他，你要知道，到今天，西门家还是能置身事外，别人想报仇，还只能用暗杀的法子，你说，你能做到这步？”青青看着安安，她还真的不觉得西门直会不如一个安安。人家那会可四十了，安安满打满算，还不到六岁。
  “真的，我觉得这事儿我们家做，应该可能没人知道是我们家做的。”安安忙认真的说道。
  青青想想看，点点头，若是乔家做，应该不会这么做。想想看还是摇摇头，“你要知道，乔家不会这么做。乔家一般是‘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所有的罪孽，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安安想想点点头，“嗯，我们家懒得费那心思，一般来说，这么害人，我们嫌累。是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好好自己的好好混日子吧！”
  纯王瞅着安安，又回头看向了青青，“妹妹，这么教安安好不？”
  “我也觉得不行，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换。”青青也觉得压力山大，她也有点无奈。想想乔爷没事开家庭会议，把家里的事儿大家一块聊，所以，安安这脑子，真不是她教的。
  “好吧，后来呢？”纯王忙问道。
  “什么后来呢？”青青呆了一下，被他们忽悠着忘记了自己刚刚在跟他们说啥了。
  “柳家的事儿，其实应该说，西门家做的就是乔家的做法，他扔出了一个饵给了先贵妃家。然后先贵妃家是主力，把柳家和皇后给弄死了。这一手不得不说，做得非常漂亮。其实这样，先帝也不一定能帮他进刑部，他不是做得糙了，而是怎么说呢，他必须得让先帝知道，只要他这种身份及对律法娴熟的人才能把柳家和先皇后钉死。”小越摇摇头，对安安的解释了一下。
  青青点头，这个她不是没想到，但是对她来说，官场的事儿，她说得没有小越那么清楚。
  安安想想，“所以他其实是做了一个案子出来，让先帝不得不重用他？”
  “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审了案子，也没人说他不对，这个是乔家做不到的，所以他其实也是了不起的人啊！”青青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少帝告诉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西门直做了什么，坊间可没有这份传奇，包括柳大人都没有告诉自己，当初西门家是怎么把柳家钉死的。
  “所以人得活得长，看看这些老头子，一个比一个老奸巨滑。”纯王忙点头，他听着就觉得这些人都不简单啊。
  “你老了应该会很可爱，没事，别跟那些老头子学坏了。”安安忙安慰了纯王一下，虽说，还不如不说。
  纯王瞪了安安一眼：“那皇祖呢？不会也跟这位有关吗？”
  “所以您也不傻，您应该是真的不想多想。”青青对纯王笑了，当自己说完了柳家的案子，他立刻想到的是就是太子之死。这脑子算不好吗？
  “我只是想到，三年后，皇祖为先太后翻了案，而西门家竟然还是屹立不倒，老头是在父皇登基一年后，才安然退隐，这老头坏得很啊。”纯王还真不在意青青夸，他生长在皇家二十年，该知道的真不少。更何况，先帝才死五年，他在先帝坐下活了十五年，他是少帝的长子，深得先帝的喜爱，所以他的脑子真不差。若不是中了毒，其实他也算是好的继承人选。至少性子很好。
  青青点头，“所以父皇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看到没，你还是太小，明明大叔是这天下最大的那个，对着西门老头子，他还是没办法，因为皇上要脸，他不能把七十岁的老臣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但是他却真的没留下任何把柄出来，你还觉得他做得糙吗？”
  “先太子的事怎么做的？”小越皱起了眉头。
  “这个没人知道，只觉得太子之死有点突兀，他为母报了仇，贵妃一族和柳家一样被灭族了，而贵妃可没有像先皇后那样陪葬帝陵。她是被贬之后被赐死的，能不做孤魂野鬼就不错了。所以太子和孙大人是大获全胜的，太子觉得自己还是不孝，于是请求先帝让他为母守灵三年。他其实是自囚于西郊的。”青青浅浅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第436章 手法
  “这么做也很聪明，他不顾一切的推翻了先帝的案子，马上避开先帝的愤怒，安静的躲开，静待下一个机会。不过，他在西郊的离宫里因为抑郁成疾，憾然离世。随后，孙家大奶奶收到了一本绝版书，一个说是借，一个说是行贿，其实要查也不是查不出来，但是生生的被坊间的言论逼得孙家大奶奶愤而自裁，孙老大气晕在朝上，而孙家的大爷在徒刑的路上，因为‘劳累过度’而亡。孙家只留下孙贵妃一个后人，被孙家的出嫁女老越国公夫人接回了越国公府照顾。事情从这一刻开始，中间隔了二十年的大案有了交集。”这事小越也知道，忙顺嘴接了下来。
  “妹妹，你就凭着这个而觉得两个案子有关系，那么说，你还是怀疑先帝了？”纯王想想撑起了下巴。
  无论是三十年前景年惨案，还是十年前越国公府灭门案，这在宫中都是禁忌。他从来就没敢问过，现听着，他怎么还是觉得妹妹是以为是先帝所为呢？事实上，他刚刚听了半天，就算是青青说了西门家的作用，但是却也不得不说，西门直是知道先帝烦了先皇后和太子了，于是西门直才能利用这点心理来做事。不然，西门直试试杀了青青，少帝不把姓西门的全给片片才怪。所以这一切的起因其实还是因为先帝。
  “我不是怀疑，而是怎么说呢？现在我说的，都是我猜的，没有证据的。”青青靠在大木椅子上，想想，“我为了一个刑部的位置，设计害死了太子的生母，等我终于坐上我心心念念的位置之后，我该怎么做？首先，我不能让太子继位。因为太子继位了，我和我的家族都危险了。所以，为了我的家族能好好活着，还是让太子先死吧？但太子和皇后不同，太子是先帝的亲儿子，而且先帝也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怎么做才能让一个多疑的老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把目光投向孙子？”
  “给他证据，让他证明柳皇后是被冤枉的。”小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说道。
  “对，先帝为什么要灭了柳皇后？”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太子长大了，太子成亲，还生了嫡孙，背后有皇后，有文宗的孙家，有根深蒂固的柳家支持，太子还挺聪明，作事极有章法，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有明君之像，这时，你觉得还没老的先帝的该怎么办？那时也才四十岁的先帝，凭什么要认老？儿子他没有多的，但是老婆和讨厌的孙家和柳家可以去死了。剪除了太子背后的势力，太子就只能依附于他，他们父子之间的斗争，就能再延缓一下。”
  “唉！”纯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下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着痕迹的把证据递给了太子和孙家，然后，弄不好，他利用一些人在背后支招，于是，太子以绝对的证据，一一批驳了当初的案子，为柳皇后和柳家平了反，太子的声望一下子在民间达到了顶点，先帝无形之中也被太子黑了一把，一个连自己老婆儿子都容不下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这时，万一太子死了，你们觉得，这是谁做的？”青青双手一摊。
  “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动手的人不是先帝？”小越转头看向了青青。
  “差不多，我猜的基础是父皇为什么讨厌西门家，而父皇在太子去后，先帝跟太子说的是，‘好好看清楚，好好记住这一切。’”青青笑着摇头，看着安安瞪着大眼睛，但是明显的他快六岁的脑子还是跟不上这些污浊的事，她轻轻的拧了他的小脸一下，“好好看清楚，好好记住这一切。”
  安安忙点头，这个也是青青常说的，正是不懂，所以要好好听，然后记住，总一天，他会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
  “先帝知道，先帝为什么还留着西门直？”纯王怒了，他觉得自己作为皇家的人都不能忍了，让这样的竟然一步步的达到了目的？他都觉得要气死了。
  “太相似的人不能当朋友，你知道为什么？”青青想想看着纯王。
  “什么？”纯王不知道自己说西门直时，青青会突然说起朋友这话来了。
  “景年惨案的起点，我祖父不在开封。他出门办案了！我不是说，西门老大人是故意等着祖父出门才做的这件事，但是也是一种说法，若是祖父那时在，至少开封府底下的人不会卷进那么深。而三十多年了，祖父一直也不承认西门老大人是他的朋友。他承认唐老夫人是，也承认大相国寺的老主持是，可是从来就没承认自己和西门老大人是朋友。”
  “所以，你只要开口问，乔爷应该会给你差不多的答案。”纯王看着青青。
  “应该说，这些年，西门直杀不了我爷爷，也不敢杀。于是，只能巴结他了。或者说，这三十年来，他一直跟每一任的开封府尹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把乔家在开封的地位无限的拔高，其中一个原由也是他一贯的手法，自己不沾手，让新的开封府尹来对付乔家吧。”青青轻轻长叹了一声。
  “他们做事的手法很像，所以你用乔爷的手法在度量西门老大人的轨迹？”小越看着青青。
  “差不多，我不了解西门老大人，不过是听西门开提出一嘴，然后偶尔的听祖父说说，再联系了父皇说的，我就能只能套用爷爷的做事之法了。所以刚刚的猜测，我没丝毫的证据，我只能当成一种合理猜测，至于说，能不能证实，我还真的不在乎。反正老爷子不可能给我机会证实。”青青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奈。
  “那皇祖怎么死的？”纯王也不在意西门直的性子，他真的在意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位祖父。